你曾經在工藝美術中心學校學習過書籍裝楨設計吧。 我修的課程叫做“書籍裝楨”,但是我認為沒有誰學過什么書籍裝楨設計課程。1952至1955年那個時期,根本就不存在這種設計空間。那是印刷業的事。學校里有一道鐵門,真的是鐵制的,把你和這個行業隔開。我們趁夜晚偷偷溜進去排字。有一次被抓到,差點被開除。 我15歲在威克菲爾德藝術學院學習時就擁有一個印刷公司。買了一臺小型的平底阿德那,那臺機器簡直可怕,但是能印刷,印刷太神奇了。我從當地的公司攬活兒做。進入藝術工藝中心學校以后我為人家印頁首文字什么的,以此我多少為自己賺了點生活費。我在學校的畢業設計就是六種信箋頁首和三種名片,可是Edward Bawden,那位著名的插圖設計師,他是我畢業設計的校外評審人,給了我不及格。他的評語是“內容太少,字型太小”,然后他便揚長而去。 你有獨特的書籍裝楨設計方法嗎? 現在回想起來,原來我從未把雜志設計和書籍設計當成不同的兩回事。我大多是把書籍設計當作雜志設計來做,或把雜志當書籍做。我總是認為雜志要吸引人,要讀起來賞心悅目而不要太密實。我從不認為兩者是可分的。后來我開始喜歡裝楨設計,非常喜歡,現在仍然喜歡面對一大堆幻燈片、文字和手稿。那一大堆都是我的,我會處理妥當。而且我只能獨斷專行。版式設計也有一些先決條件。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有足夠的加空鉛的間隔,10本書里起碼有7本留的間隔不夠!字型小而間隔大往往比字型大而間隔小讀起來更舒服,起碼一樣舒服。這多半和數學有關。 還有什么條件? 還有插圖和文本的關系——我稱之為兩者之間的和諧。書頁的插圖講究布局比例的協調。我認為插圖是禍根,特別是美術作品的插圖,最大的圖畫在書里面看起來比最小的圖畫還要小。那簡直是死罪!絕對是誤人的信息。比例失調是沒有道理的,除非是細節。而對于細節我又強調實物的尺寸。如果要表現細節,你必須如實表現作品中細節的尺寸,那樣你傳達的信息就既有協調的比例又有細節的真實,兩者兼顧了。 1960年代你為鵜鶘出版社和企鵝出版社做過很多活兒,經常是與Harri Peccinotti合作,比如為薩墨塞特•毛姆系列叢書做裝楨。 我為企鵝出版社做過大約十年,斷斷續續地。那段時期我為他們設計過上百種書的封面。Harri首先是個設計家。他的攝影是在他任Nova雜志的美術編輯時自學成才的。他對連環的圖畫獨具慧眼,令人難以置信。[封面]畫面的連續性是我的創意,因為我體會毛姆的書都有相同的氛圍和相同的主題。所以我想用愛德華時期的裝飾會萃不失為好主意,不僅立意精巧還不必為24種設計去一一地傷腦筋。Harri那里積累了大量的素材。他又是個有話講的人。 所以他做得非常開心。大部分的文字都是他寫的。 你說最好的布局似乎是渾然天成的。 難道不是這樣嗎?當然了,你可以設計為千百種方式(你可以有千百種設計),但是你的設計必須有說服力。具體到我的設計,我堅信自己的設計是正確的,因為我經過嚴格的訓練。我千錘百煉,歷盡艱辛。世間萬物不無道理。 設計沒有所謂對和錯,但是卻有好一些和差一些之分,何況每種設計都能在文本中找到根據。文本中總會有重復出現的詞令你找到正確字體的感覺。比如有一本書是關于Herman Melville, 《白鯨》的作者的。他的名字在書中經常出現。有時候,甚至就在書里某個地方會有提示,令你發現那有著可愛的“M”字母的那種字體。我喜歡有來由的背景選擇,原因之一是我喜歡用Poliphilus這個字系, 因為這種字型的連字符稍稍帶點角度。用它來移行值得。 字型要適合書的內容,但是更為重要的是要符合文本的性質。我不是指文本的政治性——當然如今的孩子們對此很癡迷因為他們以為可以從中得到思想——我指的是文本的文字本身。甚至像“&”這個表示“和”的符號以及括號都很重要——假如你遇到一本用了很多括號的書,Bell標記碼里面就有最怡人的方括號。憑這一點就該使用這種字型。 書籍裝楨仍然給你以樂趣? 哦,是的。我禁不住想,書籍,還有現在的網站-信息-的確是設計的好場所。其他一切都是蘭底白格的開船旗,鬧著玩的。真正意義上的文本是認真的人拼上半生的時間試圖做好的那東西。 |